TUhjnbcbe - 2021/1/28 9:24:00
作者:乌兰寒翻白寒翻白刚走到领导办公室门前,就听到小徐说:“您真是养花高手,这盆君子兰花朵鲜艳,叶子宽大,一看就是花中上品,名副其实的君子范啊!”寒翻白一听拍马屁,就浑身不自在,站在门口狠狠地翻了小徐一个大大的白眼。寒翻白白眼仁多黑眼仁少,不翻白眼也像翻白眼,人家才给他起了这个绰号。他开门进屋,领导和小徐站在君子兰前,笑盈盈地看着他。他可不想拍马屁,领导却偏偏问了一句,小寒看看我的花养的怎么样啊?寒翻白愣在那里,可不知为什么嘴巴里却吃力地嗫嚅着,这只是一株普通的君子兰啊,花朵不够饱满,叶片薄而长,纹理也不清晰,谈不上名品。领导绕着君子兰走了一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寒翻白,他的脊梁骨冒出一丝寒意。小徐不无揶揄地说,小寒养的那盆君子兰,才是难得一见的稀有品种,给我们科普一下吧。领导还是一言不发,小寒有些急,他恨自己怎么就不像小徐那样会说话呢。心里狠狠地白了自己一眼,没成想,眼睛好像接到指令,下意识地翻了一个白眼,正巧被领导看见,领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怎么对我有意见吗?”寒翻白忙不迭地说,领导您真会开玩笑,您知道我眼睛有毛病。寒翻白不知应该怎样挽回局面,突然冒出一句,一会把那盆君子兰给您搬来,花为悦己者容,您的青睐是花的荣幸。领导有些意外,摇摇头说,难道做真实的自己不好吗?寒翻白无地自容,走出领导办公室,狠狠地翻了自己一个白眼,用力过猛,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再也翻不回来了。作者:吴国丽任僧任僧,民国生人,本名任增,取人丁兴旺之意,不知何故人称呼其任僧,于是任增之名反不为人知。任僧身高一米八开外,肩背挺拔,四肢匀健,络腮胡子寸半,细观之,其貌殊不恶。任僧每日清晨打扮整齐,身背挎包出村,至晚方回。问任妻,任妻顾左右而言他。生产队长令其上工亦不能,后,其妻亦不上工。秋季,二人涎脸提袋装粮,众社员恶之,尽嘲笑语,二人亦不恼。后有人见,任僧在城里饭店专食食客剩菜,食不尽则纳之入包,归家供其妻其子。其妻食之久矣,粗粮之物竟不能下咽。其子任建年过二十,智稍弱,不能自主劳作,无人做媒。某日大雪,任僧暮归。见一人倒卧,过之,又返,俯身唤之,不语,探鼻尚有呼吸一二,再闻之酒气冲鼻,知乃醉卧之人。任负之归家,白酒搓身,厚被盖之,一个时辰后方醒。任僧取日间所得待之,二人又酌数杯方睡。晨起,客不见。问任建,曰客已走。任僧不以为然,照旧进城。村中人恶其日甚。分田单干后,任僧渐重田亩而少进城。其妻怨之,任僧罔听之,惟教导任建田亩事日勤。忽一日,有人上门提亲,言某村有一离婚女可与任建相配,。任家大喜,应之。待相亲之日始发现,其女亲叔乃当年醉卧之人,两家人莫不称奇,亲事乃成。任建之媳非智弱,惟性子直来直去而,待任僧夫妇颇顺。任僧亦将家事渐渐交与儿媳,但哄孙子为乐。任僧八十卒,卒前三年,惟素饭可食,一点油腥不得见,尤不得闻到饭店之味,否则大吐之,重病一般。作者:吴亚原先生先生不是父亲真名,是曹操送给他的雅号。叫着叫着也就叫顺遂啦,偶尔有老人直呼其名,父亲愣怔下笑着答应。但凡与文字搭边的事,父亲一概包罗,谁让他是大队会计。父亲的肖像画也不错,村里墙壁上曹操、诸葛亮、花木兰的画像,均为父亲所作。小伙伴们羡慕我,摊上了好父亲。受骂挨打,农村哪个孩子没经历过,父亲却连小指头都不舍得碰我。只要村人有事,父亲立马放下手头活儿。吃一顿饭,放三次碗,谁看了都难受。父亲却常将笑容挂在脸上,微笑中,一切搞定。先生是个大好人。村人如是说。傍晚,一个小老头耷拉着脑袋推开矮门,对我父亲说:先生,儿子来信说下月到家,不知咋办?父亲扔下笔笑着说:回来好,也没犯啥大事,往后别犯傻,管住嘴就行。小老头嗫嚅道:就怕别人看不起咱。父亲说:没偷没抢,不就几句不该说的话。我在边上支楞起耳朵,父亲挥挥手让我一边写作业去。他俩头凑在一起,压低声音嘀咕着什么。临出门时,小老头深情地瞧了父亲一眼:多担待了。我问父亲:“反革命”牢里放了出来?父亲瞪了我一眼厉声说:人活世上,要懂得尊重人。我嘟嚷:不就是吗。从不动手的父亲,狠狠地踢了我一脚:丫头,让你长记性。哎哟,我双手使劲揉着腿肚子,眼泪巴?巴?委屈地说:爹踢得我好疼。知道痛,就不会乱说话了。父亲不依不饶:丫头,得学着做人,要有悲悯之心,谁不会犯错?就是犯错了也能改正,不能老揪着人家小辫子不放。你自己悟去。父亲拿起毛笔,继续临摹主席的诗词。作者:谢林涛唐仁听老辈人讲,唐仁是在快解放时,从文地主手里买了两亩薄地,在大山冲立足的。村里人都不知道唐仁的过细来路,直到某个消息灵通人士使尽浑身解数,才摸了个一清二楚。村里人对唐仁从此又敬又怜。一个雪落无声,寒冷的冬夜,躺在床上的唐仁久久无法入睡。突然,几声嘤嘤哭泣从门缝挤进来。唐仁翻身跃起,吱呀一声打开木门。雪光里,文地主的小老婆胡氏,怀抱着5岁大的女儿,坐在门槛上瑟瑟发抖。拉胡氏母女进屋后,唐仁赶紧点燃灶火驱寒。夜深了,唐仁执意让母女俩睡在唯一的木板床上,自己则缩在灶门前的板凳上过夜。后半夜,迷迷糊糊中,唐仁抱着脑袋的双手被胡氏温软的双手紧紧按住。他触电一般清醒过来,身子一歪,挣脱胡氏的双手。“大哥,谢谢你收留,谢谢!可是,可是,你能不能一直收留我们?我给你洗衣,做饭,晚上给你暖脚,行么?”胡氏哽咽着,又把自己温软的双手搭在唐仁的双手上。“不行!不行!”唐仁倏地站起来。“老东西被镇压,房子没了,田土没了,我,我们走投无路啊!”胡氏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唐仁面前。“别,别这样!你年轻,好看,我……我不能害你,我……我那个……”唐仁语无伦次,弯腰用力扶起胡氏。“我晓得,我敬佩你!”胡氏猛地扑倒在唐仁怀里。胡氏早就听说,唐仁参加过国*,火线上当过代理排长。雪峰山会战,唐仁光荣负伤,命根子被小*子的炮弹碎片削掉了大半截。不久,胡氏的小女儿改姓了唐。唐仁总叫她小妹小妹,小妹就成了她的大名。作者:玄玉华李勇上世纪七十年代,村里没有收音机、电视机,农闲的人们常常三五成群地聚在街头巷尾,讲故事,拉家常。日子一久,没什么讲的了,个别人就开始扯闲话。先是几个没素养的男爷们,他们自然而然地成立了“拉老婆舌头”“队伍”,尤其是家有“特大”丑闻的男人,他们一心想多得到些有关别人家男女不干净的事,拿出来或是撇清或是抹黑一通。李勇中学毕业了,回乡务农。因曾在学校是品学兼优的学生,难免会有男女同学前来拜访。正当李勇带着同学往来于街道时,路旁两个爱“嚼舌根”的男爷们说:“李勇这小子一看就不正经,整不好得把多少女学生给弄怀孕了。”没想到这话被李勇听见了,当时就火了,上前用脚踢翻他们的水壶、水杯,说:“你们胆敢再侮辱他人,恶意攻击他人,我就割下你们的舌头,要不就送你们上法庭!”街头散发流言蜚语的几个哥们,像被做了节育手术的苍蝇一样,从此不再“下蛆”了,小村真的平静了。医院,做手术缺钱,赵四妈在村里求借无门,急得在大街团团转,李勇见了说:“大婶别急,你缺多少钱?”“最少也得元。”“等着。”李勇撒腿就跑,没用一小时功夫,气喘吁吁地回来了,将一沓钱放在赵四妈的手上。赵四妈问:“你年纪不大,没办过多少事,谁敢把钱借给你呀?”“我去老师家了,向老师借的钱,我老师就喜欢我做这样的事。”作者:杨庆发秃环姐,我最爱听你唱戏。这是真话,秃环有一副好嗓子,唱《窦娥冤》如泣如诉,能把观众唱哭。姐,我最爱看你唱戏。这也是真话。秃环人漂亮,扮相更漂亮。她一出场,台下鸦雀无声。是吗?那你到台上看吧。每当夸她,她就会把我抱到戏台上去看戏。那年我七岁,她十六岁。秃环是我的堂姐,乳名小环,因儿时染了头癣,后来人们就喊她秃环。她是个苦命人,土改时,家产被分,父亲又死于非命。生活无着,她只好和母亲讨饭度日。她是在被人歧视的岁月里长大的,十五岁时,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为了改变命运,她主动到小剧团演戏。没想到她这一演就成了名,让名不见经传的小剧团因她而唱出了公社、唱出了盟,后来又跨省唱到辽宁北票县。一个曾经被人唾弃的秃丫头,如今竟唱成了人人仰慕的“角”。秃环爱干净,她身上永远飘着清香的肥皂味,穿着的衣服总是板板整整的。她头上生长的那些稀疏的头发,也被她梳理得井井有条。她的脸白白净净,两只大眼睛总是左顾右盼的看人。想姐了吗?小剧团回屯演出时,秃环摸着我的头问。咋不想呢,好长时间都没看你演戏了!这回演三出戏呐,今天让你好好过过戏瘾。秃环看了看我长高的个子,然后笑着把我?上了戏台。常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秃环也到了出嫁的年龄。知道她为了去婆家过日子不再唱戏,我流下了难过的眼泪。别哭,姐去呆一段时间,还回来唱戏呐。秃环临上车时安慰我说。秃环走了。没想到她在婆家居然隐性心脏病发作!几天后传回了口信,她永远的走了。作者:杨维娜破烂儿王“收——破烂儿咧,破烂儿换钱咧……”破烂儿王不姓王,没人在意他姓啥名谁,却都知道村里有个破烂儿王。破烂儿王年轻时很能干,除了日常侍弄地里的活,剩下的时间赶着毛驴车跑到十里八村外收破烂儿,风里来雨里去,每回都满载而归,院子里常年累月堆满了各种破烂儿。他常叼颗卷烟憨憨地跟村里人念叨:破家值万贯啊!伴随着儿子的出生,破烂儿王也盖起了五间大瓦房。日子过的越发有滋有味儿。儿子大一点时,每到吃饭的时间,整个村子都能听到他亮招牌嗓儿:大——小子,回来吃饭喽!村子小,整个村的孩子都跟着回应:有啥好吃的呀!他扒墙头上喊完就嘿嘿地回屋喝着小酒等儿子回来吃饭。儿子10岁那年破烂儿王变的嗜酒如命,因为他发现媳妇儿越发爱打扮……每顿酒后就多了一个打骂媳妇儿的毛病。起初媳妇儿总躲闪,后几年躲不动了,就唤儿子去求救邻居帮忙阻止。每次事后破烂儿王都跪地向媳妇儿诚恳地道歉。有一天,破烂儿王大醉后举起菜刀挥向媳妇儿,所幸没伤到媳妇儿。但,媳妇儿疯了。破烂儿王很是懊恼,牵着疯媳妇儿四处求医,却说没病。媳妇儿依旧头不梳脸不洗、整日满院子跑、夜里柴堆里睡觉……破烂儿王戒了酒,又当爹又当妈拉扯孩子再照顾疯媳妇儿。终于,破烂儿王得了脑出血。隐隐约约中,他看到媳妇儿穿着初恋时的那件红袄来到床边:“这几年为了保命我装疯卖傻好苦啊,你也过的不容易。今后,咱们都要好好的。”作者:于国栋二弟二弟刚子是我的堂弟,憨憨的,爱笑,很是可爱。二弟是个苦命的孩子,幼时家境贫寒,缺衣少吃,没念几天书就辍学了,还没等成家父母就双故了,可怜的他成了盲流,飘零在外没了音讯。十几年前一个冬日的晚上,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对方说是二弟,听到对方那憨憨的笑声,我判定就是二弟,他言说他很想家,希望带着未婚妻回来过个春节。我的思想做着激烈的斗争,说实在的,我很想让二弟回家过年,但二弟有亲哥嫂在,我不便做主。“二弟呀,你还是先和你家哥嫂说一声为好啊!”我略有担忧地说。“我说了,她们要我带回一万块钱才许回去过年!”电话里二弟声音有些哽咽。“回来吧,二弟!到哥家过年,咱不让你家哥嫂知道就是了。”我的眼睛湿润了。“不用了,哥!听到你的声音我就感觉在你身边了。”我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打湿了衣襟。又过了两年,红叶红透的季节,二弟又拨响了我的电话,他有些激动,“哥!我攒够一万块钱了,我今年一定回家过年。”“二弟,哥早就盼你回来呢,哥还给你留着好酒呢!”我高兴地说。春节临近了,我和二弟相聚的日子不远了。我为他准备了好多他爱吃的东西。天还没亮,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喂!你是刚子他哥吗?”声音很急切。“我是刚子的朋友。说好了的,今天早上送他去车站回老家过年。昨晚他高兴,喝了些酒。哪成想他竞死在床上了,手里还攥着回家的车票呢……”我的电话掉在地上,眼睛呆望着二弟回家的方向。作者:张国星马老太“不要之急,慌啥。”马老太稳坐炕上,吸着长长的烟袋。“马老太,那啥?”几个壮妇搓手等待吩咐。“烧水、煮鸡蛋、拿酒来。”马老太吩咐。“年轻轻地牙硬点,别太虚惊。”马老太指导着翻滚的产妇。马老太拿过那把大剪刀,先喝两口白酒,再唅一口对准剪刀“噗”地就是一口,消*完毕。几经努力与产妇合作,接出新生命,“嚓”一剪刀剪断脐带,新生命独立……。马老太是那一时期、那一带接生婆,也叫老娘婆,半数人都是她给剪过脐带接生。剪羊毛时那把剪刀便上下翻飞在羊身上;有人找接生便一擦,喷上一口酒,分离出新生命。后来医疗条件越来越好,马老太越来越老,终于不再为人接生,那把大剪刀也不知道所踪。作者:张素梅黑子黑子一家六口住着两间房。一张床,一盘土炕。夏天很热,冬天倒挺暖和。村里的家户也都是人口多房子小。人们活在苦中不觉苦,黑子也一样。转眼,小房子里的孩子们长大了,像小鸟一样要出窝去筑自己的巢了。眼看别人家都盖起了新房。黑子家穷,还没动静。村里热心的放羊人说:“黑,赶紧盖新房娶媳妇吧,再不盖,就得打光棍了。”黑子扯开大嗓门说:“盖,别人盖得起,我家也盖得起。”黑子开始批地契,挖地基,上山坎檩条,割荆条……房子在大伙的帮忙下盖起来了,媳妇也取回家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几年过去,村里不时兴土房了,二层楼像雨后春笋,一座座贮立在村中。热心的放羊人又说:“黑,都住二层楼了,你也赶紧拆了再修吧,不然,你的儿子以后取媳妇就困难了。”黑子又扯着大嗓门说:“盖二层楼,不能让儿子娶不上媳妇。”黑子拿出了全部积蓄,不够,又向亲戚邻居借了些,二层楼在半年内盖起来了。为了多挣钱,村里人像潮水一样涌进城里打工去了。有的还在城里贷款买上了电梯房。放羊人又对黑子说:“黑,赶紧挣钱进城买房吧,村里快没人了。”黑子低头笑笑说:“买,咱也进城住几天。”城里的房子六七十万。黑子毕竟不年轻了,他彻夜难眠:村里好好的二层楼空着,要欠一辈子的债进城买房。黑子生平第一次把滚烫的泪流进心里,是那样的灼痛。他卷起铺盖进城拼命挣钱去了。黑子从脚手架掉下来了......赔偿款六十多万,也就够买一套两居室的电梯房吧。作者:张彦民周拐杖周拐杖是从外地流落在本村的,住在一个废弃的民房里,穷得叮当响。他是有名有姓的,据说叫“周正”,但人们见他胡子拉碴、又整天拄着一根细拐杖,就叫他周拐杖了。周拐杖的腿为啥瘸的?村里有各种议论。有人说:“周拐杖年轻时风流成性,糟蹋*花大闺女,被人打瘸的!”于是,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远远见到周拐杖,都朝她吐唾沫,并且绕道走。还有人说:“周拐杖以前是个麻将痞子,喜欢打麻将,赢钱笑呵呵,输钱就赖账。赖得多了,被人打瘸腿了。”于是,村民打麻将,发现周拐杖来看热闹,都黑着一张脸,半句客套话都没有。还有人说:“周拐杖是败家子。祖上本来给他们兄弟二人留下了不少家产,但周拐杖吸*,把家产都败光了。被他兄弟打折了腿,赶出来了。”于是,村里人都这样教育自己的小孩:“你要是不学好,以后就像周拐杖……”这天,一个小孩浑身湿淋淋地拽着爹娘的手不放,非要去周拐杖家。爹娘十分生气:“周拐杖不是什么好人,去他家干什么?”小孩嚎啕大哭,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周拐杖欺负你了?”爹抓起了铁锹。“真不是人,连小孩子都欺负,看我不打死他!”娘也抄起了扫把。小孩止住哭声,说:“我在水塘洗澡,差点淹死,是周大爷救了,他的拐杖都掉水塘里了,没捞上来!”“这个周拐杖啊,腿瘸心不瘸!”爹娘感叹一声,赶紧领着孩子致谢。此后,村里人都把周拐杖称为老周了。作者:张艳辉傻妞傻妞是个俊妞,漂亮得十里八村没有第二个。傻妞是个傻妞,貌美如花的她嫁了一个城里男人,给那个男人的两个姑娘做了后妈,傻妞真傻啊!傻妞是个苦命人,婚后不久男人死了,拉下一屁股饥荒,又要供俩娃上学,傻妞开始满大街拾荒,每天起五更,爬半夜,如同磨盘上的毛驴转个不停,没有疲倦,整天脏兮兮的,眼睛空洞,脸蛋无光,傻妞真傻了!村里人说,羊肉贴不到狗身上,供也是白供,谁能拿后妈当亲妈待?听话的人点头,替傻妞可怜。村里人还听说,因为没漂亮衣服穿,那个大丫头不上学,傻妞生拉硬拽把她送回学校,最后还给买了新衣服,二丫头也是这样,傻妞就凭捡破烂,供前夫的两个姑娘上小学、上初中、上高中,上到大学毕业,这时候傻妞老了,背驼了,腰弓得像个丑陋的虾米,现在,衰老的傻妞又回到了小山村,乡亲们都为傻妞叹息,大半辈子替别人养娃,到头来还是孤寡一人,无依无靠,大伙替傻妞伤心。老屋的土炕塌了,傻妞平静地坐在上面,仿佛刚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一辆轿车开进破败的院子,下来两个大姑娘,是大丫二丫,她们搬下一包包一箱箱的东西,摞在傻妞身边,两个姑娘冲傻妞喊:“娘,今个儿是您生日,俺们给您做寿,您咋回这了呢,我们这顿追呀!”傻妞听不清,但脸上露出了笑。深夜,老房子灯火通明,歌声阵阵。银色的满月纯净光洁,慈爱地注视着这个偏远的小山村和那座摇摇欲坠却又歌声不绝的老房子。受到感染的月亮,也没有了睡意。作者:赵焕发孙老师下课铃还没响,门就被老孙推开了,夹着几张卷子,带着一身烟油子味儿。“唉,现在的学生啊,可咋整!”话没说完,一根烟就塞进了他嘴里。“又抽,又抽,你个死老孙自己不要命还给我们放*!要抽出去抽!”高大姐改着作业瞄见老孙叼烟的动作大声喊着。“谁抽了,我就闻闻,就戒了。”“你可得了吧,谁昨天跑食堂后面放*去了。”高大姐不依不饶着。看老孙黢黑的脸上讪讪地不知说啥,老张旁边赶紧说,“学生又咋气你了?”“这帮孩崽子们,我嗓子都喊哑了,一做题该错还是错,讲几遍都记不住!”“你这特级教师他们都不听的话,那我们这帮人可咋整。”老张接着话茬。“特级教师有啥用,这帮崽子们是真难整啊。”老孙把烟放在鼻子下蹭了蹭,吸吸鼻子,一脸的惬意,又把烟叼到了嘴里。高大姐张张嘴要说啥,忍住了。外面回来的几个老师,听见老孙头的话,你一言我一语的,吐着槽,说着学生们的千奇百怪和不争气。上课铃很快就响了,老孙慢慢从沙发上起身,晃到门口,“唉,这老腰,受不了啊,再喊一节去。”“要我说呀,你说你非返聘回来干啥,又不缺钱,”老张搭着话,老孙没吱声出了屋。“他的确不该回来,我听说好多学生都要换老师呢。”高大姐声音不高不低的。“啊?为啥?”屋里没课的几个都是一脸的惊诧。“为啥?老孙这么多年还是那套路,现在的孩子,不喜欢了啊。”高大姐声音不由的高了点。门外忘拿卷子的老孙站住了,那支在嘴里鼻子下反复游走的烟从他抖抖的手中掉在了地上。作者:赵会凯张二毛三十多年前,张二毛在我的故乡,算是个知名人士。他自小就得了小儿麻痹,三十多岁尚未成家。父母先后离世后,他以截外地的拉煤车为生。有外地的拉煤车经过时,他眉歪眼斜、涎着口水、走路歪歪扭扭,拦在车前,倒地不起。“给我二毛,放你过去。”司机无奈,下车,掏钱。张二毛收钱、让路,以此得了绰号“张二毛”。张二毛也碰到过硬茬子。那次,张二毛刚刚倒在车前,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恶狠狠地下了车。“咋了,兄弟?是找茬吗?”“给我二毛,放你过去。”壮汉怒了,“啪啪”两嘴巴子,张二毛嘴角流血。“不让开,我撞死你!”壮汉上车,朝着两米外的张二毛轧过来。张二毛躺在地上,笑嘻嘻地看着朝他轧过来的车。车在离他的脑袋只有十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张二毛纹丝不动。壮汉走下车,说一句“我服了”,掏出两毛钱。张二毛接过钱,躺在地上还是不动。“还有两块,一巴掌一块。”壮汉哭丧着脸,又掏出两块钱。张二毛也碰到过服软的。“二毛哥……你看,这昨天刚截了我,今天又来截,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司机陪着笑脸,递过去一支烟。“办个月票吧,一个月三块。”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耍酒疯的。那是一天早晨,张二毛又来跑“业务”,他刚刚躺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说“给我二毛”,那个司机都没停车,直接轧了过去。张二毛的头像摔碎了的西瓜,涎着的口水也凝固了……司机被抓走的时候一直嚎啕大哭,他前一天喝多了酒,根本没看到地上躺着的张二毛。作者:周志华神算恢复高考,成份不好的大潘一下子火了。他念过私垫,速算更是了得,公社王会计、李会计……哪个算盘都没他的脑瓜子灵光。插着两手往那一站,算盘响声未落,他早把结果报出来,人送外号“神算”。围观的人挤满屋子,比看戏还热闹。村小会计魏达死死盯着大潘,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也没琢磨出个门道来。大潘平反,进了村小教珠算,魏达高兴坏了,天天围着大潘转。沏茶倒水,软磨硬泡,非要大潘教他绝技,大潘磨不开面子,索性教他。魏达聪明,勤学苦练,三年两载就能扔掉算盘,速度一点不比大潘差。改革刚开放,魏达就下海了。大潘还在村小教他的珠算,早出晚归挣那每月三十二元钱。九六年,大潘买上彩电,这可是全村第一台。左邻右舍都来围观,炕上地下挤满屋子,不亚于当年秋天那场比拼速算。“魏达!”一声惊呼,大潘打了个冷颤。他擦擦眼镜片仔细一瞧,还真是魏达。魏达胖了,油光满面,腆着肚子,正在接受媒体采访,眉飞色舞地讲着他的珠心算。(.03第三期)扫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