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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f03mXLrtdr - 2020/1/28 12:02:00

                      小城里的人都说许承业是怂蛋、窝囊废,裤裆里没种。许承业也没辩解过,他也觉得,自己没啥种。许承业最怕雷雨天,一旦打雷,听到雷声,他的手就会止不住颤抖,就像溺水的人,浑身力气似乎都被抽干,呼吸都不畅快了。这个毛病不是天生的,许承业自己知道。他对雷雨天的恐惧来源于他的父亲,许大中。在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辈子老实巴交的许大中,就是在一个雷雨天的夜晚,用捅肥猪的细长尖刀捅死了许承业的妈。当时十二岁的许承业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窗外白癜风的有效治疗方法一道闪电,照亮许大中的半边脸,以及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妈。随后而来的便是一声许承业一直忘不了的雷声,在那个短暂的瞬间,许承业耳中的雷声似乎是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寸血管都爆裂的声响。在那之后,许承业就特别害怕雷雨天,害怕雷声,他觉得自己听到的不是雷,而是自己的血液在奔腾,自己的骨骼在战栗。但生活总还得继续,用好听一点的话来说,许承业是个老好人、老实人,似乎只会吃亏,从不主动占便宜。平常话不多,沉默得过分。不出风头、不惹麻烦,也没什么本事。小时候被巷子里的孩子欺负,不晓得还手,后来工作了,哪怕被人占了便宜,也不会争辩。许承业自己也活得憋屈,似乎自始至终有块石头压在他身上,让他直不起身,喘不过气。许大中的事也让他遭尽白眼,人们说他是杀人犯的儿子,那个被杀的还是自己的亲妈。许承业有时也觉得自己是个笑话,有想死的心思,却没有动手的勇气。当许承业娶了谭小娜后,小城算命的李半瞎子给许承业算了一卦,说许承业这辈子注定要倒霉在谭小娜身上。那时候,许承业硬气了一回,将李半瞎子写着 在世神仙 的布幡给折断了,李半瞎子睁着还能看的一只眼,追了许承业半条街。但显然,李半瞎子混了这么长时间,那仅剩的一只白癜风医院贵阳哪家好眼,看人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说话也不是乱说的。小城里熟悉许承业的人,没人愿意把闺女嫁给他,毕竟说起来,许承业非但是个窝囊废,一事无成,家里成分还不好,父亲是个杀人犯,母亲跟人偷腥,被自己丈夫用杀猪刀捅死了。谭小娜是小城外边来的,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她有双勾人的眼睛和饱满的胸脯,李半瞎子就瞪着一只眼心神荡漾的看过。不光李半瞎子,谭小娜的到来,让小城的男人们都心神荡漾。很快,人们看向许承业的眼神又多了一丝促狭戏弄的意味。而小城的女人们,看着许承业老婆谭小娜的眼神,则是满满提防戒备。谭小娜整天不见个影儿,许承业鼓起勇气说过几回,但在谭小娜眼中,似乎一直都没许承业这么个人。她打扮得花枝招展,早出晚归。许承业不是没听说谭小娜在外边的那些事,但让他离婚,他也不敢提,他就是个窝囊废。小城里的老人说,许承业走上了许大中曾经走过的道。谭小娜似乎跟不少男人不清不楚,但都没什么明眼的证据。许承业安慰自己,这都是没影的事,还不是因为自己媳妇漂亮呗。直到有一天,许承业下班回家,*小威提着裤子从他家出来。*小威做生意的,有钱,胖,丑,像个吃涨了的蛤蟆,但就是有钱。许承业只觉自己脑子突然一热,他堵在*小威前,不让走,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问。 你在我家干什么? *小威没有一点奸夫害怕的样子,他推开许承业。 没干什么。 许承业一把抓住*小威,不让他走,*小威将他的手打开,一脸不屑。 我这西装好几万,抓坏了你赔得起吗你,你再这样,小心老子弄死你。 *小威不光做生意,还是道上混的。许承业不知怎地,松开了手,呆呆看着*小威大摇大摆离开。他只觉气息越来越急,冲进家,谭小娜正在穿衣服,点着一根烟。 你跟*小威在干什么? 许承业狰狞咆哮。谭小娜白了许承业一眼: 还能咋样,你想咋办。 语气轻得像三月的风。 你,你。 许承业抓起桌上水果刀。 我,我杀了你。 谭小娜轻蔑一笑: 得了吧,许承业,你裤裆里有没有种,你自个儿还不晓得,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咱两谁也不管谁。 谭小娜套上胸罩,将面前那波涛汹涌收了起来,将裤子也套上,走到许承业身边。 嫁给你,是老娘可怜你。有本事,你自己也搁外边搞去。你没种,你没本事,怪谁来着。 她抓起包,出门,哐当一声摔上门。许承业扔掉水果刀,整个瘫在沙发上,他想起这多年来,自己似乎生活在烂泥中,不管怎么挣扎,却是越陷越深。谭小娜或许从没看上许承业,像她这样的女人,或许就是觉得年纪到了,要结个婚了,找个像许承业这样的人,结了婚,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许承业不知道自己的妈当年到底怎么回事,但他似乎感受到了许大中当年的心情,对一切的愤怒,对自己无能的悲哀。许承业又看到了血,一如十二岁的那个晚上。许承业也搞不清谭小娜是怎么看上自己的,他原以为这是老天对自己的补偿,只是现在证明,这不过是又一个梦魇的开端。许承业看着自己的手。 我没种嘛,我是个窝囊废嘛。 他的手猛然握紧,青筋暴露。许承业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到底什么时候硬气过了。他像个鸵鸟,以往只晓得将头埋在沙子里,觉得能躲开一切。但他错了,生活会朝着他的屁股一脚又一脚地踹。许承业平静抓起细长的尖刀,他父亲当年是个屠夫,那把捅死他母亲的尖刀早被当证据收走了,但他家里还有这样的尖刀。尖刀用一块布裹着,他要去找*小威拼个你死我活。天气闷热,没半点风,一场雷暴雨又在孕育中。许承业很容易在逐浪酒吧门口堵到了*小威,他举着刀,面目狰狞,大吼一声,似乎是给自己壮胆*小威猝不及防,转身就要跑,毕竟许承业拿着刀,一不小心就是个透心凉啊。就在*小威转身刹那,一个惊雷突地在半空炸裂。将*小威都吓了一跳。*小威往前跑了两步,逮住个空隙回头看一眼,便见许承业拎刀站在原地,身体瑟瑟抖着。*小威短腿捣鼓几下,渐渐停下。 他胆子虽不大,有钱人大多这样,但就因为胆子不大,刺激才来得更刺激。这个时候,*小威想起小城那些关于许承业的传闻。自己虽然搞了他老婆,但他拿着刀就能怎么自己了?懦夫始终是懦夫,自己不单要搞他老婆,还要证明,自己比他更有种、更像男人。何况,这是个雷雨天。这么想着,*小威心底突然生出一丝勇气。他停下脚步,反而转过身,向许承业走去。 你他妈过来捅我啊。 雨声掩盖了*小威话中的颤抖。他留了心眼,走得并不快,随时转身可以逃。许承业冷着脸,受了*小威刺激,他吼了一声,就要冲过来。然而,天空又是一声惊雷,直接把许承业定在原地。他眼中闪烁着羞辱与挣扎的光芒,想要动,想要冲,但腿脚就是不受自己的控制。落下来的雨滴似乎是凝固的胶水,让他动弹不得。见许承业这般,*小威底气更足,他就像个吃饱了的胖鸭子般大摇大摆。 说你怂,你就怂,挨打就要立正,你以为你能咸鱼翻身?笑话,老子还就告诉你了,你老婆滋味真不错,你能奈我何,你一没钱,二没种,难怪小娜要跟我,做小的都不想跟你过了,许承业,你就是个怂人,注定的怂人,你想捅死我,来啊,来,捅啊。 *小威将肥腻的胸口递到许承业面前,还特意耸了一下。 来啊。 他吼道。 有本事捅了老子啊。 雷声伴随着雨点砸落,许承业的手在颤抖,尖刀就在*小威胸口,但许承业却怎么也无法再向前递。雨水将他头发糊在一起,*小威嘲笑道: 我就知道,没用的垃圾。 他照着许承业的小腹就是一拳,许承业弓着身子,倒在雨水里,细长尖刀掉落在一边。*小威蹬着他那好几万一双的皮鞋又狠狠踩了许承业几下,一提裤脚,蹲了下来。抓着许承业的头发,使劲磕了几下。雷声似乎夺走了许承业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让他无法也无力反抗。*小威发泄一通,松开许承业的头发,站起身,往许承业身上呸了一下。 没用的东西,说你裤裆里没种,你就是没种,要是有种的话,你老婆咋会跟我搞呢。我呸。懦夫,怂蛋,没种。哈哈哈。 *小威又踢了许承业一脚,大笑着离开。许承业像只虾般躺在地上,在雷声中瑟瑟发抖,他的眼睛血红,头上的血水糊了一脸,宛若地狱中钻出的恶魔。多年前那个血腥的场景如同梦魇般,每到雷雨天,就会浮现在他的眼前,吞噬他的力量,也吞噬掉了他的尊严。许承业在雷声中颤抖着,在那震耳欲聋的雷声里,还掺杂着*小威极其猖狂的笑。那把细长的尖刀在雨水里闪烁着冷色的光,像是没有感情的眼睛,冷冷注视着许承业,似乎也是在嘲笑他的窝囊懦弱。当远处的天空又响起一道道闷雷时,许承业带着细长的尖刀和筷子出门了。他特意挑了个雷雨天,他要再次去堵*小威的路。*小威很好找,白天在歌厅,晚上在酒吧,眼下晚上十二点二十二分,他应该还在酒吧。小城的晚上一到这个点,基本上就没什么人了,更何况,这还马上要下雨了。偶尔路边能看到一两个酒*,嘴里骂骂咧咧,走路一摇三摆。*小威从逐浪酒吧出来,一眼便看了靠在墙边的许承业,也没忽视他手里拎着的细长的用布盖着的东西。*小威酒吓醒了大半,正打算着开溜,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然而,就在这时,半空一声惊雷,雨点开始落下。略显燥热的雨水打在*小威脸上,也打消了他逃走的心思。雷雨天,哈哈,雷雨天。*小威心中生出一种天助我也的感觉。他斜眼看向许承业。 许承业,你还不死心,怎地,你以为你窝囊次数多了就能坚挺一回啊,我还就告诉你了,老子今晚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就把老子捅喽。老子倒要看看,究竟谁他妈是孬种。 *小威吃准了许承业害怕雷声,因为上次许承业自己证实了这点。所以,他有恃无恐。雨先是一滴,后来整个倾盆倒了下来。*小威抹了一把脸,指着前方拎着细长尖刀的许承业,似乎突然觉得很好笑,笑得直不起腰。 你,你还不死心,还特意挑了个雷雨天。忘了上次你的怂样了。 似乎为了应证*小威的话,天空一道霹雳,许承业握刀的手又是一阵颤抖。这一切自然没逃过*小威的眼睛,他笑得很猖狂,直不起腰了,还拍着手。 你啊,你,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他妈能奈我何。 大雨冲刷着许承业,一道闪电划落,照亮他平静的脸。当下一道惊雷响起时,他平静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细长筷子。许承业用筷子戳穿两只耳朵的鼓膜,又一道闪电划下,耳朵里的血混着雨水滑落。世界在许承业耳朵里失去了声音。*小威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他猖狂的笑意凝固在脸上,他连滚带爬向后退。 你,你干什么,你别,别乱来啊。 许承业握着细长的尖刀,就像多年前那个晚上的许大中。他握得那么稳,雨水砸在刀刃上,溅起水花,但不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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